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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覽前注意事項

1.時間點約為伯恩哈德R1

2.弗雷特里西個人,雙子幼時背景私設請注意

 

 

 

已經沒事了,真的。你的家已經安全了,那些怪物都被我們消滅了。真的。

哭出來也沒關係。

絕望到處都是,多得甚至不必特地去找。

放棄也是,喊著「去死」什麼的簡單得很,連你都知道不是?

渦是無窮無盡的,我們做的事確實只是讓你們活得久一點然後再死,徒勞無功的努力。

是努力喔,再怎麼微不足道我們仍然會這麼做,總得有人站出來吧。

我們是連隊,無名之隊。

哈哈哈哈,怎麼可能不怕?

......聽我說,正因為是大人才懂得選擇輕鬆好走的路來走,而絕望跟放棄都是非常容易做到的事,所以他們一輩子都在不停地抱怨,開始痛恨起眼前的一切,因為他們覺得努力是笨蛋才會去做的事。你還小,但你的眼神在說你已經知道那是不正確的,這樣就夠了,謝謝你。

這個給你敷在臉上,多少可以消腫。

啊...他們說的也不是完全都是錯的。這些無藥可救的笨蛋們即使傷了也無人關心,即使死了也無人弔祭,除了完成任務之外就只是個屁不被任何人看見,沒有比這更慘的生活方式了吧?絕望跟放棄什麼的早就習慣了,習慣了之後反而又不想這麼做了...呵呵,聽不懂沒關係,這些東西就留給你們吧,大老遠運回去對我們也沒什麼用。

嗯,用不到這麼多,給你們吃掉還比較好。這個...我不能決定耶,而且你還有該保護的家人,你的命比那些怪物貴重多了,不要輕易捨棄。

哦,是兄妹啊,真好。我只有一個哥哥,每天又只能見到同一群臭得要命的骯髒男人,還是女孩子好......


「好痛!幹嘛打我啦?」

狠狠地往那顆咖啡色後腦杓巴下去的中年男子,用中氣十足的聲音開始說教。

「不打你打誰?你飢渴到連小孩都不放過?」

「我只是跟他們說話而已啊。」

「哼,每個現行犯都對警察這麼說。給我滾過來搬東西。」

「遵命,小隊長。」

咖啡色短髮的青年在站起身前摸了摸這名八歲小男孩的頭,對著緊抓哥哥不放的小女孩投以一個開朗的微笑,接著才回隊上幫忙卸下武裝車裡頭的食物箱。

那個小鎮的景色現在已想不起來了,殘留在記憶中的只剩站在廢墟殘骸旁的這對小兄妹,孤零零地不發一語看著他們留下幾個木箱之後揚長而去,那穿透車後塵土投射而來的純真眼神令人終身難忘。

除了這段小插曲之外,那一天跟別的日子沒什麼兩樣。隊上失去了一半以上的同伴,倖存下來的人也疲憊到想一路學屍體躺著回到本部。外裝沾滿穢物的武裝車內一片死寂,引擎聲的吵雜反而還比較像是活著的生物。

「......結果,又活下來了啊。」

每次的犧牲換來的只有這種虛無的絕望感,不用刻意去想也會擅自佔據整個腦袋。這是個不需要答案的單純問題,單純且殘酷地存在並對所有知道它的人張牙舞爪,狠狠地撕裂其理智與情感,彷彿自己的一部分也跟著死在數小時前的戰場上,一次又一次被啃咬、吞噬、最後變成一堆廚餘般的絞肉浮在污臭混濁的心湯上。

「別再想了。」

看不下去的小隊長遞了自己的菸草盒給他。以前抽過幾次但沒什麼感覺的短髮青年想了想,還是伸手接了過來。幾秒後,第一次看見他捲菸的小隊長吹了聲表示讚賞的口哨,開始搭話。

「真是看不出來,你其實是個老煙槍?」

「以前抽過幾次,老實說不怎麼喜歡。」

隨意撕下報告的一角捲成的劣質菸草點燃後,出現了不怎麼好聞的白煙裊裊上升,最終在人員乘坐區形成一整片的霧茫茫,其他人偶爾會出現幾下咳嗽但寂靜依舊,沒人願意打破充滿弔祭意味的這股詭異氣氛。

「習慣之後會上癮喔,任務結束之後來上一根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這麼難抽確實沒辦法思考呢。」

笑點很低的小隊長笑到差點掉下位子。

「對了,那兩個孩子臉上的傷是被父母打的?」

「應該是其他的大人。我沒問太多,但感覺起來他們的父母已經不在了。」

那也是吸引短髮青年脫隊去搭話的主要原因,兩張強裝鎮定卻又惶恐不安的小臉任何看了都無法放著不管,何況是數月前用同樣的理由離開故鄉的短髮青年。

「是嗎?你對待那對兄妹的反應勉強及格(吐煙)。」

隔著白霧所看到的長官一臉嚴肅,把短髮青年稍稍嚇了一跳。

「哈,某人剛剛還說我是戀童癖。」

「你又不是分不出玩笑話的人,而且老實說,我個人還蠻欣賞你的。」

「我越來越糊塗了,小隊長。你到底想說什麼?」

「既然你知道要珍惜親人,為什麼你們兄弟倆死也不跟對方說半句話?」

「......」

為什麼自己要在累人的任務結束後,聽長官關心(教訓)自己的私生活啊?再說這次吵架可是另一個人起的頭,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說啊,你們要這樣鬧彆扭鬧到去幫對方掃墓才甘心?」

「...都死了就不用掃了。」

「你說什麼?」

正因為是從出生就認識彼此的兄弟,有藉口不見面的這時候才能鬆口氣不是嗎?每分每秒都跟對方黏在一起,最後不是大打出手就是窒息而亡,兩種死法他都敬謝不敏。

「沒什麼啦!小隊長你怎麼忽然關心起別人的家務事了?難道老婆又嫌你老是不在家,乾脆離家出走了嗎?」

短髮青年沒料到自己的隨口反擊居然正中紅心,在座位上垂頭喪氣的中年人招來幾聲同情的感嘆聲,弄得他更加不好意思了。

「...呃,越是見不到人越是想見的這種感覺我很清楚,所以...」

「不用特地安慰我,反正小鬼吵架隔幾天就沒事了,跟女人比起來...喂,你說我下次放假帶什麼禮物比較好?」

他好不容易才將湧上喉頭的猛烈抗議吞了下去。隔幾天就沒事了?伯恩哈德的記性好到至今還能背出短髮青年曾經偷吃過的麵包數量,還有每次惡作劇被父母處罰的所有細節,那傢伙這輩子都會記住前天被弟弟不小心弄壞的整套咖啡蒸煮器具啊!就算他已經訂了一套更貴的高級品賠罪這筆帳也不會消失的。

兩人分屬不同部隊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哼。

「啊啊啊啊,萬一以後再也見不到了要怎麼辦?」

這是腦袋被煙草燻得發暈的短髮青年事後記得最清楚的一句話。

之後過了五天,小隊長殉職了。

由於自己的小隊暫時無法出任務,他去別的中隊申請當支援,那天出發後就再也沒回來了。

跟小隊長拼酒拼到宿醉兩天的短髮青年也一併交出申請表,因為待在宿舍無事可做的寂寥會輕易把人逼瘋。同樣慢性缺人的這個中隊把他們兩個和一群剛來的新人編成一支臨時隊伍,派他們去一個普通的渦進行任務。

老鳥的話只要五個小時左右吧,這個渦的結構並不特別,按照訓練的內容進行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因此短髮青年和上司討論好作戰方案,他坐著武裝艇去回收核心,小隊長則帶著其他人守在武裝車這邊,畢竟比車體大上許多的虛神需要一點技巧才能擊倒。

核心的回收比想像中順利,武裝艇的掩護射擊讓短髮青年毫髮無傷地將元素裝進容器裡,地面下的幾隻透明果凍條也伏擊失敗,全變成了砲擊後的灰燼與燒焦肉塊,算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一次小小勝利。

接著花了二個半小時飛回來的武裝艇卻找不到待命的武裝車,連片金屬都沒看到。在短髮青年掐著駕駛脖子不放的堅持下,半空來來回回找了許久之後,工程師用雷達勉強搜到了附近出現幾個生命反應,靠近一看全部的人差點沒吐出來。

距離武裝車待命點超過一百阿爾雷的這裡,散佈著分不出來究竟誰是誰的大量破碎屍骸,側翻在一旁的武裝車跟廢鐵沒兩樣,上頭還纏著兩隻試圖用身體擠扁車體的巨大怪物。吞吃著那些殘肢內臟的幾隻紅色果凍條看也不看上面一眼,這是個稍縱即逝的一個渺小機會。

武裝艇輕鬆解決掉纏住車體的兩隻怪物後,小隊長出現在扭曲的裝甲裂縫裡向武裝艇招手。聚在武裝車周遭的怪物越來越多,他們最後決定放下繩梯讓活著的最後一名新人爬上來,短髮青年本想下去背重傷的小隊長但被嚴重警告,現在遭到攻擊絕對全軍覆沒,完成任務是最優先事項。

「完成任務。你以後只要注意這一點就夠了,謝啦。」

所以短髮青年答應了小隊長最後的請求,用來福槍射殺了他。

這件事結束後過了幾天,短髮青年交出勉強及格的書面報告的同時,接獲通知的他立刻衝出辦公室往建築另一頭的醫務室狂奔。

長官沒在第一時間告訴他的原因當然只有一個,傷患被送來治療的那時段,正好是自己被下令禁足等候調查的同一時刻。射殺隊友這個決定即使在連隊也是嚴重到可能會被驅逐的重罪,短髮青年對上層的刻意隱瞞沒有不滿,只是對妨礙自己探望親人的軍法感到難得的不耐與憤怒。

要是伯恩哈德就這樣死去,自己絕對會把這股憤怒發洩在連隊身上。兄長老是耳提面命,這裡是唯一接納了他們兄弟的設施。那又如何?他就是無法接受剩下自己一人孤零零活在世上的殘忍事實。

該死,被記恨一輩子早就無所謂了,即使再也無法離開床鋪也好過被埋在墓碑底下腐爛,此刻在走廊奔跑的他只求見到還有呼吸心跳的伯恩哈德,不管得付出多少代價。

「......弗雷特里西?」

當天負責醫務室的人員事後證明,直接闖進來的短髮青年像個瘋子一直在找親人的床位,接著被吵醒的傷患唸了幾句便當場昏倒在地,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

「所以說這就是原因啊,我被禁足的時候除了啤酒幾乎什麼都沒吃,想說交了報告再去食堂找點食物,誰曉得會聽到你被人抬回來的消息。這又不是我的錯。」

「只喝啤酒這一點就大錯特錯了。禁足的範圍是不能離開宿舍,你為什麼連房間都不想出去?」

「...沒什麼,就是想一個人待著。」

「所以去了墓地?」

即使特地跑一趟還是完全想不起來那天發生過的事。自己寫的報告明明對於前因後果交待的很清楚,身為當事人的短髮青年卻沒有半點印象,反而是在見到養傷的伯恩哈德的瞬間,腦海自動浮現握著來福槍的自己沒有半點猶豫扣下扳機的畫面。

他都不知道是該害怕扣下扳機的自己,還是眼前這個平靜接受事實的兄長?正因伯恩哈德本人真做得出這種事,一向直爽的短髮青年決定扭曲一下自己,將這份記憶鎖進內心深處假裝遺忘。

因為他最近發現一件事,只要假裝的夠久就會變成真實。

「嗯啊。我說那裡真是他媽的有夠冷,為什麼有人可以一待就是好幾個小時?」

「你會去那裡真的很少見,弗雷特里西。」

「哼,把墓地當成市集每天光顧的精神病患沒資格說我。」

這麼說來,個性比石頭還頑固的兄長似乎只在兩人獨處的時候才會放鬆嘴角。即使短髮青年故意過來一屁股坐在病床床沿,差點去壓到傷患的手後者似乎也不甚在意。

「啊,東西送到了,暫時堆在你那邊的衣櫃前面。」

「(嘆氣)你又買啤酒了?」

「罐裝的才方便晚上想喝的時候就喝啊。」

兄長露出淡淡的苦笑停止繼續說教,反正他們都清楚要阻止自己喝酒,就跟要某個咖啡因中毒者戒掉咖啡是同等的不可能。

「聽說明天你就能離開醫務室了。」

「嗯,我聽工程師說了,為了要空出床位。」

「也就是說這幾天變成我照顧你了,啤酒買的還真是時候。」

「...只要別在房間裡變成啤酒趴,怎樣都好。」

笑到彎腰的短髮青年過了數秒才意識到自己的右手被人抓住,那份力道完全不像是一名中了劇毒和大量外傷,需要靜養五天的重傷病患。

「???」

「......沒什麼。」

跟傷患相處了快二十年的短髮青年只用一秒就猜出這三個字的真正涵義,接著換他認真煩惱起來。

醫務官除了必要的談話完全不理睬他們,明明這幾天都躺在病床上,伯恩哈德根本不可能知道弟弟被禁足的複雜理由。歸咎於雙胞胎之間的神秘感應?算了,再想下去容量不足的大腦又要抗議罷工了。

把濕毛巾摔在病人臉上的這股爽快感只能偶爾為之,短髮青年一邊發自內心感到可惜,一邊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兄長的額頭準備離開。

「頭髮變長了呢,不考慮剪短?」

「暫時沒有這個打算。有任務要出?」

將聖劍也一併帶進醫務室的短髮青年笑了。

「嗯,一個小時後。晚點他們會過來趕人,你能自己回去房間嗎?」

「嗯。注意安全。」

「我又不是剛學會走路的小鬼。倒是你給我好好躺著休息,再被我發現偷拿毛巾鍛鍊就五花大綁。別以為用手擋住我就不會發現你在偷笑,伯恩哈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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